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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教育史研究的出路在何方? | 社会科学报

韦恩·J.厄本 社会科学报 2019-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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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教育史研究的困境,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它根源于20世纪六十年代以来美国史学发展的整体性危机,其中既包含着对历史研究碎片化的厌倦与忧虑,又有整体社会对于教育史功用的怀疑。它有着多样的表现形式,例如学科的边缘化、教职的减少、学术队伍的萎缩,等等。这些问题至今依然存在,为此,对于美国的美国教育史研究者而言,以下几组命题是值得讨论的:

原文 :《教育史研究的出路在于坚守》

作者 | 美国阿拉巴马大学教育政策中心荣休教授 韦恩·J.厄本

图片 | 网络


美国教育史研究范式孰轻孰重


首先要讨论的是:叙事与分析,呈现与解释,历史与逻辑,孰轻孰重?这指向美国教育史研究的基本范式。在美国,教育史研究和历史研究是不分家的。我们虽然有“史学家”“教育史学家”两类称呼,但是在身份认同、学术理解以及话语表达方面有高度的认同感。可以说,从美国的第一代职业史学家开始,反思兰克史学所谓的“终极历史”与“客观性”问题,就成了我们成就的起点。无论是鲁滨逊学派,还是边疆学派;无论是一致论派,还是新左派,都尝试在既定的逻辑框架与前提假设的基础上,对史料进行重新挖掘和整理,进而深化认识。毫无疑问,这样的努力促进了美国教育史研究深度的推进与发展,但也带来一个无法回避的悖论——承认历史研究的逻辑前提意味着认可历史背后那个“唯一”的答案与“永恒”的规律。

  


当我们在检阅史料时,我们会发现,过去就是一片汪洋,历史就是一团乱麻,并不存在着简单化的一因一果、一因多果、多因一果的线性的结构化框架,而是多因多果、彼此纠缠、因果关系难以整全剥离。我认为,一方面,在面对具体研究问题进行解释与言说时,是需要剥丝抽茧,进行有深度的理解;另一方面,也需要对过度解释和选择性证据有充分的警惕。也就是说,我们既要对具体问题有细致的梳理和足够深度的分析,又要有大历史叙事的情怀与胸襟。虽然作为个体的教育史研究者或者某一时期、某一流派的教育史研究者,我们只能在现有的史料和史学理论的前提下,进一步挖掘、解释新材料,做到“有理有据”,我们能达到的只是尽我们所能接近“史实”,达到一个“相对真理”的阶段;但我们也不能忘了那张“全景图”,“绝对真理”的目标应该成为作为个体的教育史研究者的“崇高的理想”,成为其从事研究的职业准绳和信念底线。


教育史的功用在哪里


其次要讨论的是:过去与当下,历史与现实,有用与无用,教育史的功用在哪里?关于教育史研究有用性的问题,长期以来存在着两类说法,一类观点认为,历史研究应该成为也只能成为象牙塔,史实与现实不同,在现实需求关怀下的历史研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历史研究;另一类观点认为,历史研究需要有使命感和大情怀,能够为现实提供理解、智慧与行动方向的历史研究才是有用和有价值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认为,教育史研究应与现实保持着良性的合作关系。所谓“良性的合作关系”,一方面指的是教育史研究应该与教育政策分析或政策研究紧密互动,能够在现实的政策分析中提供历史的智慧,这是历史研究最重要的价值与意义。但另一方面,教育史研究与政策研究紧密互动的前提并不是教育史研究对政策研究的亦步亦趋,也不意味着教育史研究要成为一个“温度计”,立刻对社会的需要作出反应。历史研究与现实保持良性互动的首要前提是要保持历史研究的独立性。



在美国有许多“智库”,“智库”的作用不在于迎合政府、阿谀政策,而是在于对政府和政策给出批判性的建议。也就是说,“智库”只有保证其研究的独立性,才有可能发挥指导现实的价值。教育史研究也是一样。面对现实的需求,教育史研究只有保持其独立性,强调研究的学术价值与意义,才有可能真实地对现实产生影响。教育史研究的价值和功用不在于让它成为一个“温度计”,而在于要使其成为一个“风向标”,能够产生引领教育的现实、为教育的现实走向提供大方向和大智慧。


构建健康而健全的教育史


最后我们需要强调的是:教育史研究的出路在于坚守。面对学界和社会对教育史研究的种种批评,以及现实之中的危机,我认为,教育史研究的出路是也只能是坚守。当然我这里所谓的“坚守”不是冥顽不灵、食古不化,而是说教育史研究要摆脱困境、反思出路,唯一的做法就是构建健康而健全的教育史知识宝库。要想做到这一点,第一要坚守教育史研究的学术独立性。独立性是高质量的教育史研究的前提保障,丧失了独立性的研究即便看上去再“有用”,其中的风险性也是显而易见的。有了学术独立性,才有可能让研究者在自由的思维空间中遵循智慧的引领去自由地探索学术问题,也有可能形成真正的理性与智慧,产生对实践有指导意义的思维路径。

  


第二要坚守教育史研究的深度。对于个体的教育史研究者而言,就是不要轻易追逐“热点”,不要随波逐流,而是要坚守自己的学术方向和学术领域,重视史料挖掘的深度和理解的深度。对于任何一位研究者而言,时间总是有限的,史料与解释的汪洋总是无限的。在这有限与无限之间,如何取舍,我相信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只有在既定的学术领域中扎根,进行深挖掘,才可能有丰富的学术产出,也才可能获得真正的意义与价值。

  


第三要坚守你的时间。中国的那句古话“板凳一坐十年冷”,我认为是非常恰切的。对于历史研究而言,有耐心、有追求、有执念是成就学术的起点。这句话说起来轻松,但做起来却是难以重新回头的韶光年华,可也只有这样的坚持与扎根,只有这样一砖一瓦的搭建,才可能使其成为研究大厦最稳固的起点。我很意外也很高兴在中国看到这么大规模且有志于美国教育史研究的研究团队,而且能够扎根坚持美国教育史这么多年,我想这正是美国的美国教育史研究最缺乏的,也是最需要的。(本文由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陈露茜根据演讲内容整理而成;题目与小标题为编者另加。)


文章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622期第5版,未经允许禁止转载,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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